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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Rex曾說他也想當大明星。」追逐著球場上奔跑的身影,盧淑儀緊扣著那比起自己略顯寬大的手掌心,她習慣的溫度、觸感以及戒指摩擦過的鏗敲聲,十幾年來的習慣也帶來熟悉的安全感。

「我上次回來他不是說想當國家代表隊嗎?夢想說變就變啊?」李克勤詫異的望著身邊的太太,一臉有沒有搞錯啊~的張大雙眼。

「還不是你三天兩頭往內地飛,天真的覺得當大明星能見到你的時間會比較多吧。」

意料外的答案讓李克勤愣了下,回頭看了看那隨著哨音響起停止動作的小兒子,下意識把盧淑儀又揣得更緊。「等他變大明星我都老到只能在家留守啦~幫我推輪椅還差不多。」笑容裡混雜了一絲絲的歉疚又對那天真的發言感到可愛。

「我可不會幫你推喔。」盧淑儀轉頭看著先生,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你能別用電動輪椅飆車就謝天謝地了。」

想了想自己這樣做的機率蠻高的,抿了唇沒反駁太太。「你真的最懂我。」

似乎想到了什麼,盧淑儀愣了下,抬頭看了看身邊早已有了斑斑灰髮的先生,那歲月的刻畫在沒有了燈光與化妝的修飾,一切都是那麼明顯赤裸,也似乎提醒了自己他們已經走了多久。在自己19歲時於後台第一次見到來跟選美嘉賓對稿的李克勤時,她對這個人一開始還沒什麼好感。感覺又會是個輕浮、玩世不恭的男人,是媽媽警惕要謹慎注意的類型之一。然而一切都不像自己所設想的那樣,李克勤用盡心力的把自己捧在手心當個公主般呵護的日子,一晃眼就是十幾二十年過去,結婚誓言到至今都沒有毀諾過。

 

鬆開手,盧淑儀起身朝欄杆的方向走去,靠在欄杆上接受著春天陽光的照耀,目不轉睛的追逐那仍神采奕奕的Rex,隨著禁區攻防的激烈也不禁跟著喊了幾句加油。

 

望著走向前的人,李克勤並沒有向前靠近就這樣望著前方注視著盧淑儀的背影。有許許多多的美好畫面流淌過心頭,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從年少黑髮的兩人如今想到雙鬢斑白的餘生。

 

美好帶來愉悅,但接踵而來的是那個回港後兩人還沒能討論的問題佔據了當前思緒,那個無法雲淡風輕一言以蔽之的問題,李克勤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的、也清楚的。

Emily懂他,他何嘗、不懂Emily?

 

※※※

 

在香港的這段日子,李克勤也沒讓自己閒暇多久,很快地就跟英皇重新商討未來的工作計畫與對策,在疫情趨於嚴重的狀況下,李克勤為了增加工作量好維持收入,開始嘗試一些以往少有的合作方式。

接了幾個線上商演以及異業結盟的合作方向外,那個討論了很久的議題在自己取經回來後似乎有了眉目進展。

如果可以他實在沒有很想去回想一些細節,但為了讓那延宕了一兩年的決策得以開始往前進,李克勤還是不免分享了他在內地參加活動的一些經驗與借鏡。他點出了幾個內地音綜的成功要素,也分析了幾個不適合香港民情的觀點,但綜觀下來,最需要克服的還是那六大公司未能妥協的互不相讓。

放下耳機後,李克勤滿臉不悅的放空癱坐在工作室裡,對於演藝圈裡互搶資源的嘴臉他沒少看過,但如今香港樂壇日漸下坡以及市場萎縮的狀況卻無法讓這些高官放下成見來個共存共榮的良好循環。

對於那些迂腐的執著李克勤很慶幸這是場線上會議,他可以關個靜音或臨時放下耳機,不然以他的性格絕是聽完那些癡人說夢後忍不住拍桌罵人。

捏了捏眉心,李克勤並不希望自己的建議變成打水漂,畢竟在這個分享中,那小小的身影總是無時無刻的佔據他的腦海裡。

 

他仍能輕易的捕捉到記憶裡的高音溫潤。

他仍能瞬間的感受到那雙眼裡佈滿的委屈。

 

 

乖孩子

不會奇怪,你唱得非常好,絕對沒問題。

肯定是前二

 

旋轉的辦公椅隨著輕點的腳尖左右搖晃著,李克勤閉上眼放任那小小的身影在黑暗的腦海裡活躍著。

本該隨著時間漸長越為淡化的記憶,卻相反的越來越鮮明,有些原先沒注意到的小細節也在反覆的躍現下被發現。

低垂的眼神總是小心翼翼地跟隨著自己。

那些刻意的不刻意是演練了多少次才有那麼自然。

李克勤從哪些播出的節目畫面裡總能找到幾絲當初沒注意到的細微變化。

 

原來、

跟自己在一起工作

讓他那麼痛苦。

 

###

 

離開錄音室時,時間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流失的快速。

那早已過了兩個孩子上床睡覺的時間點,也代表李克勤錯過了睡前的說故事時間。

男孩子們的時間,不一定是本書是個故事,偶爾也會來一場枕頭大戰或者一盤西洋棋的較勁。

甚至有抱枕投籃大賽,好消耗還來不及發洩完的精力。

等晃到孩子的睡房前時,Emily正關上屬於小兒子的那扇房門。門板上還貼滿各足球隊Logo的貼紙。

「睡了?」

「是啊,本要兩個老闆要等你來一場瑪利歐賽車的。不過你今天要開會我就代打上陣了,還成功獲得第一名了。」隨著Emily的引導,兩人來到了餐桌邊,傭人早已休息,桌上擺著溫好的熱牛奶。

「那是因為你隱居幕後了,不然十幾年前的報紙抬頭就會是Emily lo的男人了。哇~~我那還能有鎂光燈聚焦啊。」誇大生動的假裝後怕,喝下溫牛奶的唇角纖毛還沾染上一些白漬。

捏了下李克勤的臉頰順勢抹掉那抹白。「我不當個小女人怎能滿足你的大男人主義?」Emily清楚先生拐彎讚美著自己,額碰額的磨蹭著像是在懲罰小孩似的。

喝過牛奶的唇還略顯濕意,一個慣性抿唇後忍不住的往Emily的唇上親啄。李克勤看著那小小的睫毛輕顫後在睜開的雙眸迷人萬分,指腹輕滑過Emily的臉頰,抓起對方的手指揉捏起手心。

「那你還真捨得拋下我啊⋯⋯。」無辜委屈的控訴想博得對方的同情。

「捨不得啊。」放下玻璃杯,暖黃的餐廳燈照在兩人的身上顯得柔和。「捨不得才會考慮了一年又一年,下一年又再一年。現在人老珠也黃了。」

歛回那些玩笑,一改剛剛的不認真「你懂我……而我也最懂你。」這段關係裡一直都是不對等的,不對稱的,誰虧欠誰多不言而喻。「可是,我真說不出讓你去這樣的話語。」

十九歲的花漾年華被自己賴上後,誰都沒設想過這段關係能走的如此久遠。十九歲,她整個青春年華都奉獻在自己,婚後轉而在家庭上。可誰都知道,淑儀內心有一顆從未被消磨掉的事業心。有好幾次李克勤在家中發現過好多進修的資訊,早些年還年少輕狂,他不懂需要這些做什麼,他賺的錢夠,他養得起一大家子,更有足夠的能力能讓她當個什麼事情都不用做的貴婦李太,上上街喝喝茶想學什麼才藝多的是時間學習,過著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她在不滿足什麼?

 

可李太終究是李太,十九年後的人生多的是李太的頭銜,而不是盧淑儀。

他們宛如童話故事般的夢幻婚姻也並非如外界所看到的十幾年來的恩愛始終如一。他們也曾有過互相猜忌,衝突磨合的日子,在經歷風雨艱辛,度過一段堪稱歲月靜好的日子後才讓彼此有了空間與時間好好的檢視人生。

 

「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而是,我決定這麼做了。」

「還有呢?」他早已默許太太的決定,李克勤在外賺錢是事實,但比她更自由也是事實,孩子都大到一個階段,他實在沒有什麼好能去阻止一個奉獻青春年華十九年在家庭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不能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任他再怎麼保有大男人的守舊思想,也比任何人更懂得自由的空氣是多麼美好。換作是他或許根本無法這樣一屈身就是十九年。

「我想讓兒子們到那邊去接受教育。」反握著Hacken的手。

 

看著Emily認真的眼神,深呼吸了口氣,接下話頭跟著點了點頭。「這點,我也想過,去年我有跟Alan討論過,曉風在那邊求學時打下些生活基礎,資源什麼的都能沿用。送過去至少能在求學階段能有正常的學生生活,不被打擾。」脫離這隨時都有狗仔跟拍見縫插針的不健全日子是再好不過了。

香港境內的動盪沒有平息的一天,政治問題、疫情問題,零零種種的大小是非一天不平息,身為公眾人物的家人也更容易變成被針對的目標。留在香港境內的同輩屈指可數,像他仍然活躍於螢光幕上的更是少之又少,自然是被針對的首選之一。

兩個人對未來的大方向有了共識。洗淨了留有牛奶殘渣的玻璃杯,默契十足的洗淨手腳互道晚安的一左一右的爬上床鋪躺上屬於自己位置的那一處。

一盞夜燈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感應不到人的行動後從昏黃轉至熄滅。

本該入睡的兩人卻只是躺在床上張著眼盯著黑暗。

一如過往幾年的夜晚,他們不再依偎著對方而眠,也不在牽著對方的手共枕,一人一床棉被為的是睡夢中的安穩及不在過程中互相打擾。

畢竟隔天的工作仍舊繁忙,睡眠的狀況將決定隔天的脾氣與工作品質。

他們都追求完美,他們都不容許踏出家門的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缺陷。現實的苛求容不了浪漫的瑕疵。

因為相識而走入愛情,因為愛情而入住同個屋簷進而成為家人,因為家庭而有著責任與義務。

然而隨著時間的轉動

他們是有著責任與義務的愛人

還是只剩下責任與義務的家人

Hacken、你愛我嗎?」

「我們要在一片漆黑中上演翡翠台的年度大戲嗎?愛呀,怎麼可能不愛。」

「就像愛著RexRyan一樣嗎?」盧淑儀轉過身從黑暗中望著睡在一旁的丈夫,沒有燈光的輔助只能從黑暗中描繪著他記憶裡的輪廓。

 

或許那雙眼睛沒有張開,或許眼珠上沒有倒映出自己,嘴唇順其自然的反應出答案。「是啊,就像愛著RexRyan一樣的愛你。」

 

15

 

隨著哨聲響起,那原先還在追逐球體的步伐漸漸的慢下,感覺體力大不如前,李克勤走了幾步路後放棄回到場邊的休息區,逕自的在草皮上坐下,天色正昏黃,比賽也正式結束,毫無顧忌的在草皮上做了些緩和伸展,與一旁路過的運動夥伴道別。

望著前方的球門,彷彿有個小小的身軀掂著腳尖三步併兩步的嘗試將球射入門框,然而那只是一直留在腦海中的畫面不小心重疊了現實罷了。

看了看手上的腕錶,赴約的時間將近,不疑有他的在運動場的盥洗室清潔打理後,他抵達了熟悉的宅邸,輕易地靠臉穿過了重重的戒備。在門鈴還沒按下之前,眼前的大門彷如心電感應一般的開啟。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等更久。」

「說這什麼話,我一向很準時的啊。」攬過譚詠麟伸過來的手搭上肩膀,這是李克勤回港後第一次主動邀約Alan想說說話。

一場晚餐聚會沒有多餘的人,只有他與譚詠麟,連朱詠婷都不在。幾杯黃湯下肚兩個人東聊西扯的說了這段時間的生活點滴,大部分的話題都圍繞在孩子上,演藝圈的友人,工作、生意,彷彿把想聊的能聊的都拿出來話家常,一瓶酒也去掉了一半。

只見李克勤一手酒杯一手握著酒瓶坐上了沙發,而另一頭跟上來坐在一旁的Alan表示今日的酒精攝取量已到頂。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那一直以來的默契並沒有讓氣氛尷尬,而是一種體諒。

「其實我是反對你去接那個節目的。」沒有試探李克勤來的用意,反而提起那個爛攤子。

「其實我也不想,哈哈哈哈哈哈。」自己說完自己也笑了開懷。

「那你傻了瞎攪和什麼?Alan望著一旁的半子一臉嫌棄嚷嚷的要他把那破節目退掉。

「反正我人生中遇到的爛事那麼多,真不差這個。而且要是被我做起來不也是好事?」李克勤歪著頭笑的諷刺。

「你真是、算了……那六大公司各懷鬼胎你自己多注意。」Alan喝了口解酒的果汁,一旁的水果盤上叉子還有著可愛的愛心裝飾。「不談這個了,你會特地喊要喝酒的事情絕對很有鬼。」

Emily準備去英國發展了,如果穩定的話應該會帶著孩子過去。」忽略掉Alan的嚷嚷,Hacken逕自的說著。

「……決定好了嗎?」這話題Alan早在2.3年前就聽過淑儀提過,那時還只是個雛形,好友裡沒幾個人當真。

「嗯,趁疫情還沒太嚴重,先過去打點些基本生活的事宜,公司註冊登記的部分就交給當地的合夥人。蠻妙的,我以為我會極力反對她追求自己的生活,開公司之類的事情……。」喝下一口酒,李克勤情緒平緩的說著。「結果我竟然沒什麼反應。某些程度上……我是支持的。這很矛盾……也不是不在乎……」

Alan笑著望著Hacken,不禁回憶起年少輕狂時的自己。那時他有一段人人稱羨的婚姻,如王子般的他獲得了體貼溫柔識大體的公主。

童話故事的結尾都在獲得幸福快樂的日子時,就沒有了之後。沒有人知道幸福快樂的愛情在未來的日子裡會變成什麼樣子。Alan彷彿看到三十年前的自己也徬徨過類似的事情,只是那時候的他選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受傷的方式。

沉寂良久「因為她是家人了。」Alan順過Hacken手邊的酒,輕輕抿了口。柔順的液體沒有給予太多負擔。「你信任她對她放心,當生活消磨掉激情與愛情後,沒有什麼是你們的衝突磨擦,沒有什麼可以打破你們的和諧默契。那不是因為愛的天長地久、而是這個重要的人,昇華成家人罷了。」

李克勤似乎聽出了Alan的意思。突然意識到那天晚上Emily的問句真正的意義。

「就因為我曾那樣做了,清楚變化是怎麼一回事。關係的轉變不在於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好的變化就如你跟Emily,有時候……真的就是時間到了而已。我跟Shirley……只是很剛好出現了Wendy。可是她們兩個我都愛,那是截然不同的感情,旁人……無法體會。」或許是因為酒的關係或者晚風真的太舒適,幾杯黃湯下肚後的Alan放下以往大男人的矜持,難得談起這段關係。

「人啊……太複雜了。」

李克勤只是望著Alan看盡滄桑的側臉,在這生存的人,不自私就只能等著被吞噬,說他們這輩貪生怕死自私自利也罷,說他們苟且偷生也行,所有人的選擇都是選擇了自己覺得最適合的一條路罷了,那怕會有傷害那怕會有背叛。

毀譽參半的譚詠麟,他心目中的神,也不過就是個擺脫不開七情六慾的人罷了。

「你如果只因為這點屁顛事找我喝酒,小心我現在趕你出門啊,沒有飯後甜點。」摘下眼鏡,熟悉的操作著架在腿上的平板,把弄著股票App,那特別調整放大的字體讓他不至於看的眼睛酸澀。

「我還能有什麼事? 老竇俾錢啊~~~」李克勤狀似無辜的伸手討錢。

「那個小崽啊,鄒深?你拍檔啊。」Alan專注地看著螢幕頭也不回的。

「沒事我提他幹嘛?節目都結束了,本來是有合作的但是這疫情一來都停了。」李克勤摸不著頭緒怎麼周深也是個話題?

「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啊?哪次挖到寶你那張嘴不廣播分享的?之前在那邊三天兩頭的提到他多出色,回來一句都不吭,肯定出事。」

「真沒事。」

「那就是有事。」

「小事。」

「那就是大事。」

「欸你怎麼……祖兒又教你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嗎?

「你看上人家啦?

「是他……」想起那天關係生變的情景,李克勤差點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你敢說我敢聽呀!」

「小崽親了我。」

「往臉上貼金啊……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老大不小你都能當他爹啦!

 

白眼都翻到後腦勺了,杯底剩下的一點酒液一飲而盡後,李克勤把自己塞進了沙發裡發悶。被勾起的回憶不受控的在腦海裡開始回放。從第一次聽到那把聲音的驚喜到如今形同陌路的兩人。「我沒有對不起Emily,我拒絕他,很明白的。」彷彿是個告解也是個說服,李克勤道出了發生的事情,他試圖在這段說明中保有周深的名譽,盡量地保存住他人眼裡周深的樣子。

等話語告一段落,那些本該淡化掉的感受又更為鮮明,那挽在手臂上的溫度,踩在腳背上的重量,笑如瞳鈴的聲音,還有那個吻的溫度……李克勤覺得他需要再來一點Whisky才行。

Alan只是看著眼前的半子機械式的倒著酒然後一口飲盡。。

男仔是出乎了Alan的意料,但想了想也不大意外,年少時他被同性追求的經驗可多的難以置信。

他看過那個節目,聽過他們的歌,改編的Demo他從Hacken那也聽過不少次,那種渾然天成的契合是可遇不可求的,他怎會不瞭解Hacken?那對音樂沉淪的Hacken來說是多大的寶藏。

「所以你……」

「我說了我沒有對不起Emily。」李克勤抿嘴白了Alan一眼。

「可是你在乎他的程度超過你對自己的認知。」Alan拿起水果叉叉上一片柑橘,放入了屬於李克勤的酒杯裡望著那被震的餘波蕩漾的酒液。

「如果你不在乎他就不會一直想說服我相信你一點都不在乎他。不、不對是說服你自己。」望著李克勤難以置信的雙眼,譚詠麟笑了,像看個傻子似的。「說服你自己他沒留在你心裡。」

 

※※※

 

張開眼的瞬間,昨晚做的夢還有那麼一些片段清晰的在腦海裡回放著,他很久沒有做這個夢了,或許是拜昨晚營火走心的節目橋段讓他回想起了什麼。

我很喜歡大家,但又太怕自己太喜歡大家

那讓他想起了一些過往,有遠、有近。有一些不是那麼令人討喜,有一些他還沒來的及將他忘記。

空調在下過雨的早晨顯得有點冷,不想去尋找調整溫度的開關在哪,一個勁的把酒店的棉被又紮實的往身上裹緊一點。

這個夢他一點都不陌生,糾纏了他很久,但七八年過去也沒再夢過了。

是關於那個穿著學校制服的女孩,他某段求學階段的隔壁班女生。

他暗戀過、喜歡過的那位女孩,他們曾是好朋友,在周深暗戀她的事情還沒傳開之前一直要好著。

然後場景一換那些批判排擠霸凌隨著恥笑的語句開始充斥在他的座位上,書包上甚至被關緊緊的廁所門時時,他的歌聲卻成了毀掉一切的魔鬼,女孩的臉變得模糊彷彿他們從來都沒要好過。

那個夢周深再熟悉不過了,每次他都會蹲在死胡同裡,被圍上來的人群一圈又一圈的困住然後在謾罵與嘲笑中甦醒。

可再度窩回棉被堆裡的周深,還想再多睡一會兒,甚至有點害怕忘記昨晚的夢境。那一圈又一圈的謾罵接踵而來的不再是驚醒與眼角邊的淚痕,也沒有磨牙導致的肌肉酸痛。那個夢一反常態的在最後,跟以往有些不同,有個人穿過人群緊緊的抱住他,安撫著他。

任他怎麼回想都回想不起來那個人的面容,聲音,只記得那個環抱很溫暖讓人放心,充斥著……安全感。

熟悉的身影隨著意識的清醒浮現在腦海裡,他不知道夢裡的安全感是否跟他有關係,但私心懷念貪戀著的認定就是那麼一回事。反正只是場夢,夢裡什麼都有。如果無法放棄,那就藏在夢裡好了。

緊緊揪著枕頭的一角緊閉雙眼想再沉溺回夢裡,卻被從遠而近的腳步聲吸引著,丞丞左一句深哥右一句深深敲著門直喊著要起床了。

周深只好拍拍臉頰硬逼自己起床去應門,可沒想到助理已經幫忙刷開門卡,丞丞帶著隨身跟拍的攝影師進了門,二話不說的就用身高優勢跳上床壓制住周深。

活像隻撲進鍋裡的大白鵝,丞丞雙手連著棉被捆著周深,節目效果的誇大讓丞丞在周深耳邊喋喋不休的喊著起床。

 

「我起~~~~來了!!范丞丞你把我捆住我是怎麼起床啊~」活像個壽司卷周深左右搖擺想掙脫出丞丞的綑綁,轉頭差點被對方一頭撞上。

幾番折騰後,丞丞才放開周深直呼著節目組的不人道連早餐都要做活動才給吃。一旁的攝影大哥表示著OK,停止攝影後,丞丞一個癱軟趴在周深一旁的空位上。

「唉呦累死我了,想多睡會兒還真不讓人睡。」看來范丞丞也是被挖起來的,隨著攝影機的移開原先炯炯有神的雙眼立刻睡眼惺忪趴在床上斷電,看得一旁真被鬧醒的周深反笑出聲。「哈哈哈,你在多瞇幾下。有賈玲姊頂著估計還沒那麼快開玩。」

「可不是,那是我姐呢,呼風喚雨還是能來一下的。」埋在棉被裡的丞丞嘴裡的話含糊糾結在一起。

周深沒來的及下床開始盥洗時,那頂著呆毛戴著粗框眼鏡的朗朗在敞開的門口左顧右盼後才走進來。

周深連忙喊著朗哥好,一旁的丞丞累得只揮著那隻唯一還有反應的手。

「欸欸欸,在這呢。」朗朗手裡握著手機貼在耳邊,看到還坐在棉被堆裡的周深,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周深疑惑的望著朗朗,剛清醒的腦袋還糊著。聽不清楚手機裡的聲音,但確定朗朗的確正跟人在講電話。

只見朗朗笑著把手機遞給周深。起初周深疑惑的不敢接起手機。

朗朗又往前抵了一下。「我朋友,我朋友,問你最近過得好不好呢!」

「朗哥的朋友?誰?」周深了解朗朗的性格,不會做出什麼脫序的事情才是,左右看了下沒有攝影大哥,看來的確是私人電話了。

 

正當周深伸手接過手機才貼上臉正要跟對方打招呼時。

「我朋友呀,李克勤。」

周深下意識的像是被燙著了手一般,反手一拋就這麼個讓手機落到了棉被堆裡,不偏不移的砸中了丞丞。

一聲悶在棉被裡唉呦的哀號也沒能讓那隻累得半死的大白鵝起身,周深驚訝得連忙喊抱歉揉起了丞丞被砸中的位置,一手連忙將手機撈起要歸還給朗朗。「朗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朗朗嘴裡連忙沒事兒的,滿心掛在那被砸中頭的丞丞身上。「丞丞沒事吧?疼不?要不要叫醫護人員看看啊。」朗朗緊握著手機似乎忘了一開始過來的原因,三個人你來我往了一陣子後朗朗才想起手機,連忙一看對方早已掛斷電話,一封李克勤的Messenger說先去工作了。

 

※※※

 

會打這通電話完全是個無心之舉,只因在熱搜中看到朗朗參加的真人秀也有那個小小的身影,只是單純的想跟老朋友打個招呼順便調侃一下紅太陽紅了半天的畫面,當下其實沒想到那麼多,順著朗朗的話頭聊了一下小朋友的機靈賞識,下意識的讚嘆了周深的音樂天賦,沒想到聊著聊著朗朗靈機一動還真想把電話遞給小朋友,朗朗心血來潮的尋起周深的房門。

那時一個慌亂他在聽到周深那頭尖叫的聲音後,反射性的將電話掛斷。

意識到時已經切斷了電話,低頭懊悔了下只好連忙發個訊息通知朗朗自己工作開始只能先掛斷電話。

盯著畫面反黑的手機,李克勤無奈地笑了下嘲笑自己的愚蠢後便收起手機,桌子上隨筆的潦草線譜是他最近新接的工作。

那天跟Alan酒過三巡後他沒有回答那個肯定句。可他的確也從那次的談話中坦然的接受了他在乎周深的這件事情。似乎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更早以前就在乎起小崽。那種感覺,情緒,他說不上是歸類在哪個範圍裡。在他要離開Alan家之前Alan一句順其自然似乎是重新開始一切的答案。

想了想從那之後他似乎沒有主動跟周深聯繫過,工作的事情在群組裡有工作人員往來,但私事似乎是沒有。

下意識的點開了微信,找到那熟悉又陌生的頭像,他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想到萬一造成小崽困擾怎辦,可優柔寡斷這事情無法存活在他腦子裡超過三秒。

毅然決然地發了個狗頭圖。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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