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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徹斯特對於李克勤來說不是那麼陌生的城市,曾為了總總理由遊走在英國各地,一場場的球賽決戰,一次次的聚會聚餐。他還記得2009年曼聯完成三連霸的時候他也在場,激動的流出男兒淚,場邊的歡呼與沸騰的腎上腺素,他仍舊記憶猶新。

 

三月的英國仍舊微冷。順著記憶在轉乘兩次輕軌電鐵後,李克勤看到那曾在照片中看過的旋轉鐵梯,不疑有他的按響了屬於二樓辦公室的門鈴。

 

隨著門鎖的彈開,李克勤沒有選擇電梯的選項,逕自拐彎的踏上樓梯,沒多久的時間便看到那間公司的小招牌亮麗顯眼的懸掛在門上,那是自己取的名字,在Emily想幫品牌取名稱而想破頭時,自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名字,就這樣已經呈現在眼前,註冊於政府的本子上。

 

Infinitas

 

伸手拂上招牌的瞬間門正好被開啟,Emily慣用的香水撲鼻而來,黑長的秀髮擺動間更顯得香氣濃郁,嘴裡的話語並不是對著自己,耳邊側著的手機那頭還沒結束商業往來的溝通,只見Emily下意識的勾勾手指將人領進門,隨即換了一邊的手扶正手機,繼續著應答。

 

李克勤並沒有打算打斷對方的忙碌,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上想翻出手機看點什麼,好等待太太忙碌的事情告一段落。

這時間的孩子們仍是上課時間,疫情的風聲鶴唳也不好讓他流連在其他地方,手裡的行事曆與影片讓李克勤追蹤著聲夢的參賽者門是否有按表操課的做好訓練。

 

Emily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更忙碌,以為等待個三五分鐘卻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就這樣過去。對方似乎也沒有很在意他的存在與否。

但李克勤絲毫未感到不耐煩,反而更專注地注意著自己手機裡的訊息。良久後也是等桌前的咖啡杯碰撞桌面時,李克勤才回神已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了。

 

Emily放下自己加了牛奶的咖啡,落坐在李克勤一旁的沙發上,習慣的挽過先生的手臂側頭靠在李克勤肩上放鬆。「好累啊,做生意這件事。」

 

「但我看妳很得心應手,臉上充滿了自信。不再多請一個人?久了會累垮的。」穩穩地拍撫挽著自己的手掌,李克勤笑著並沒有轉過頭去看Emily。

 

「別了,疫情期間都是視訊會議,這些我目前都還忙得過來,減少與人相處的時間我也比較安心。」Emily不放心讓孩子多一份風險,寧可暫時樣樣自己來。

 

「也是,我以為你會讓孩子跟你住,沒想到他們竟然住校。」來一趟本想陪孩子們走走的,得知住校的規定後,李克勤決定不打斷培養中的紀律便隱瞞了來英國的事情。只是原先想留給孩子的時間頓時多了大半。

 

「住校培養紀律與獨立,人脈與社交也是要從小學習,我的目標是放在伊頓公學,前期的辛苦他們是可以理解的。再說啊……」抬起頭望著戴著眼鏡,額上幾縷灰白髮,這張有段時間沒見的側臉,好像有些許的不一樣。「這裡的環境正常多了,不用擔心那些跟拍造謠。」

 

同意的跟著點頭,這原因也是他們最先有共識的部分。

 

分隔兩地的兩人閒聊了最近的生活大小事,像是無話不談的老友兩人一言一語的好不熱絡。隨著能說能聊的話題告一段落,兩人並不尷尬的互相依偎著各自看著手機裡的訊息。

 

疫情對賽季的影響以及內地節目的檔期確定

高球基金會設立事宜提醒信函與合作場地的會議日期通知

寂靜並沒有為雙方帶來尷尬,也沒有任何的不適應。英國的天氣真不怎麼樣,一下陰天一下轉晴,卻沒有打壞屋內的靜謐。

 

「現在這樣很好。以前只能等著,做消磨時間的事情等著。等孩子回來,等賺錢的你回家,等天氣等邀約等被動的一切。」

 

 

「現在你做著你喜歡的事情,且不必等我。但我們還是我們。」李克勤握著Emily的手摩娑著那細長手指,上頭原先套有戒指的部分如今剩下淡淡的指環印。

「你還是需要賺錢回家養兩個小王子,並且愛他們。」Emily一臉得逞的樣子盯著李克勤。

「對,這件事情不會變。」所有的努力說是都為了他們也不為過,想著調皮搗蛋的孩子不免笑了笑。除了前幾年那些艱苦的過渡期,其他時間李克勤總是把握時間就回家,深怕就這樣被孩子們忘記。可曾幾何時懂事的懂事,體諒的體諒,那些抱怨父親未歸的日子似乎已經是如此的遙遠。

「你這趟來,不是要來跟我談談嗎?」Emily有點陷入回憶似乎在思索著過往幾年的記憶一路回朔到了十九歲的那年。

「對,談談。只是我在想從何開始。」李克勤的遲疑讓嘴裡的文字埋沒在沉默裡。

「Hacken,我好幾年沒看到你這樣猶豫了。真開心是因我而起。忙碌讓我生活充實沒心思想那麼多,也沒心思搖擺不定。看你這樣猶豫真是新鮮。」

「……我說不上來,你知道我其實不是那麼能言善道。」

「我當然知道,其實你一點都不風趣幽默,古板老套,沙豬主義,專制又自我為中心,沒耐心,做事情都三分鐘熱度,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又不修邊幅。莫名堅持一些不必要的事情。」Emily細數這十幾年身為一個普通人時候的李克勤是什麼樣子。條條精準頭頭是道,沒一點能讓李克勤反駁成功的。「有時候我都覺得我是養了三個孩子。」

 

「原來我缺點那麼多啊……。你以前怎沒跟我說過?」

「能不多嗎?你有時間讓我說嗎?我你在電視上的時間比你在我身邊的時間多太多。」

「這……。」李克勤被頂得啞口無言,但對方說的是事實。

「但抵過這一切的,是你從不說謊。就這一點贏過了所有。」伸伸懶腰望著牆上的鐘,是該用餐的時間了,但她沒什麼胃口,一旁的人連咖啡都喝不到一半。

「如果你不知道從何說起,不如從那個孩子開始吧。這是我十幾年來第一次,在螢光幕前看到這樣的你。」她不會忘記那個感受,彷彿看到十幾年前那個見到自己因而怦然心動的小毛頭李克勤,而這同樣的眼神如今望著另一個人。Emily望著李克勤那有些驚訝的神情,感到有趣。

 

「Hacken,跟我說說他吧,那個眼底有星星的男孩。他讓我想起原本的你。」

 

望著Emily良久,李克勤點點頭,開口談起他碰到那顆星星的故事。他只記得兩人聊了很久說完故事後又把這十幾年那些因為身份轉變,而錯失機會沒說到的話,在這方寸之間一次傾吐。

 

 

※※※

 

三月往返英國的次數多了點,香港媒體的捕風捉影果然沒有放過自己,猜測移民英國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連周深都差點相信李克勤是否真要移民。

 

 

周深順手貼了那個移民新聞到李克勤的微信中,對方並沒有回應,等中午的MV拍攝告一段落,周深才在那一連串的小紅點中點開李克勤。

 

“我自己怎不知道我要移民?”

“克勤老師每次做事情都神神秘秘的,說不定過兩天你真就在英國定居了。”

“我人現在就在英國。”

“喔。”

“你怎不問我在英國幹什麼?”

周深望著那個疑問句,心裡頓時悶了起來。

他能問什麼?用什麼名義?糾結感又籠罩了整個心思,想抱怨李克勤的粗神經又覺得是不是自己胡思亂想而已。

朋友也能關心對方不是?

 

可我不想自己是他的朋友呀……。被自己誠實的念頭嚇得有點害臊,明明沒說出口明明不可能有別人聽到仍像是偷油吃的小老鼠般左顧右盼了起來。

 

“你一定又在糾結自己要憑什麼管我。”

被猜中心思的周深忿忿不平的。”李克勤李老師請問您老人家在英國幹什麼?”

“來探望我兒子,還有Emily。移民來英國的人是她,不是我。”

 

看到那個名字不免又揪心了下,罪惡感又不免多了幾分,酸苦從胃部溢出像是要灼燒侵蝕掉他唯一能拿來靠近他的歌喉。

 

望著手機上的靜止,李克勤猜想得出對方彎繞的心思大概又轉到壞的方向去,不免笑的有點無奈。

 

再一下下就好,再等我一下。

「我想見你。」

「想見你、想見你、想見你。」留下了語音訊息。

 

“八三夭的歌,你楊迪嗎!”

 

李克勤笑了,他可以想像那一頭被逗得滿臉通紅的人。

 

再等我一下。

到時候我們的擁抱,就不再那麼沉重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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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kuto122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