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裡無法承受的輕。

「富士山下?怎麼會挑這首歌?」林海皺著眉頭看著兩人送來的選曲

這可為難了節目組。電腦裡遠端視訊的勤深深二人還沒發現林海的難處。

「深深堅持的。我是無所謂啦……他堅持要粵語啊……。」三方會談間李克勤說的平靜，但手指了指示窗外彷彿像是坐在節目現場的沙發椅上而他的夥伴就在他旁邊似的。

整場會議安靜如雞的周深放下手裡的零食默默地在還沒被發現時擦乾淨嘴邊的碎屑，在鏡頭前露出半身「那個……這首歌不可以嗎？會造成節目組困擾嗎？」左探右探的確認大人們談到哪了。

「也不是不行……」這……那是打對台的節目啊。任誰都記得李克勤詮釋富士山下最經典的橋段是出自哪個節目，如果唱了這首歌無疑是幫對家抬轎多收視率了，這上頭的也要交代得過去。想了想，到頭來林海自己也很想聽勤深深詮釋這首經典歌曲。「啊～算了都幾年前的橋段了，不礙事。就決定這首了。」

「真的嗎？真的嗎！？海哥答應了？」周深貼近了螢幕一張臉佔據了整個畫面頓時嚇了林海一跳。

「深深想唱的，哥當然極力幫你爭取，我在跟上頭交涉。倒是第二首歌節目方決定了。」換了金主要求也跟著五花八門，連歌曲選擇都要涉足讓林海有點無法招架。

「＂什麼歌？＂」兩人異口同聲地問著，迫不急待地想知道歌曲內容。

看著上頭的要求，林海眉頭是鎖死的。「東京愛情故事的主題曲《突如其來的愛情》。」

「啥？唱普通話版嗎？還是粵語版？」李克勤對這首歌的陌生不亞於周深，有點摸不著頭緒。

「原唱，日語版。」

「日語版？我日語不行啊……。」李克勤划著手機正在看歌曲的歷史。一聽到是日語眉頭緊的可以夾死蚊子。

「第一季你教深深粵語教得很好，這季由深深教你呀。克勤哥準沒問題的。」林海對李克勤的敬業大有信心。「況且日子還有一段，算進隔離時間也綽綽有餘，克勤哥可以的。」

一旁乖巧聽話的周深在聽到林海的提議後心跳漏拍的驚訝著。而李克勤也沒有回應這個提議，只是換了下個話題繼續研討需準備的相關事宜。

為了順利進行，在林海底定錄製時間敲定雙方行程後也快速的安排接下來隔離的相關手續。節目組為了保持驚喜，特地要求勤深深兩人進行保密。

又多商談了些關於長遠的未來是否還能合作的藍圖設想後，三方才匆匆結束了這場會談。

※※※

儀式感

儀式感

儀式感

男人的儀式感從未停歇過，在他認識李克勤之後，對方身上許許多多的舉動都充滿著儀式感，有意無意或者是創意都沒能少過這三個字。

他或許也被感染了，在乎起儀式感，好像應該要由克勤老師做些什麼，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對方。

促使他選擇這首歌的真正原因來自一個很可笑的自以為是，結束三方會談的周深，把顯示著富士山下歌詞的手機舉的老高，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著上頭的歌詞。

 誰都只得那雙手 靠擁抱亦難任你擁有

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著雪路浪遊 為何為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何不把悲哀感覺 假設是來自你虛構

試管裡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前塵硬化像石頭 隨緣地拋下便逃走

我絕不罕有 往街裡繞過一周 我便化烏有 

「這樣……也算是唱給我聽吧？」周深天真的想著或許聽到男人的歌聲就像是歌曲裡的意境一樣，是不是自己就能體悟曲子裡的涵義後，放下這個執著。或許哪一天隨著兩人不再見面不再合作各自忙碌後這段緣份就會很自然而然的終止在某個未來的時間點，但是明年後年還是二十年後三十年後，無法確定的事情讓他很沒有安全感。極力的找各種方法讓自己離死心靠近一點，如此反覆反覆的，周深深刻體會到優柔寡斷到自己厭煩的地步。

好幾次都被自己這種反反覆覆的情緒惹得不開心，煩的阿雲嘎煩到對方黑了他的微信，而大龍關於情感的感受度從來沒有跟深深有對上一個水平。到最後翻來覆去，圈內什在沒有適合的人選可以聽他傾吐這個煩燥，到最後吵上了兒時玩伴拿著含糊的故事說著加油添醋卻百分真實的互動往來，胡謅了多少又認真了多少在周深拉拉雜雜騷擾了對方一周後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沒毛病！戀愛就是這樣患得患失的要不你獲得了對方要不就是你不敢去獲得對方，是有什麼好奇怪的，人就是這樣，撇開以前那些不提也罷的暗戀，你該不會近而立之年了才開始為愛患得患失吧？”

啪的一下，周深找不到無懈可擊的反擊方式，只能已讀不回兒時玩伴，但又活像是默認，喵喵難得處於下風，一把將手機扔進了包裡。

你禮貌嗎！哼！

※※※

結束會談，李克勤並沒有多跟周深接著聊天，打完招呼就匆匆下線，他是真的有事情也怕真的多待幾下會忍不主過度關心對方。關掉的會議畫面仍停在電腦螢幕上，而李克勤放下耳機仰著頭攤在電腦椅背上思緒回到了周深第一次提起富士山下的畫面。

那天李克勤並沒有從周深嘴裡聽到選擇富士山下的原因，小崽滿嘴好聽想聽要讓克勤老師在唱一次經典的彩虹屁堆疊的滿滿就是沒有一個原因聽起來像是真的。

說不出個所以然，那莫名的抗拒感讓李克勤有點煩躁，內心有個聲音很快速地想抗議這首歌，然而是抗拒再唱這首歌，還是抗拒跟周深唱這首歌。

抑或是其他原因……李克勤暫且想不透這種情緒，但答應了周深他就會試圖做到最好。

來電的震動通知吸引了李克勤注意。

「系度搞咩啊？飯店伙食不好嗎？我們剛談好啦。」

面臨隔離結束還有些時日，譚詠麟滿意的看著跑步機上的成果。「談好啦？那大夥上海聚餐呀。」

「沒啊，我１２月才去的，到時你都回香港很久啦。那個，跟你合作的李健也是你的粉絲呀，唱歌很棒的，我也很欣賞。」

「大篩子。」譚詠麟在這頭白眼地搖搖頭。

「欸你們不是幫唱嘉賓嗎，有說好隱瞞的嗎～～！」

「通過電話了，感覺很好很有內涵與禮貌的一個人。很讓人期待跟他合作的火花。欸，不跟你瞎說這些了，阿你們唱什麼呀？」譚詠麟滿意的回味跟李健暢談甚歡的那時。

「富士山下。剛剛才定下來的。」

　　　「唱那麼多次Eason遲早打來收錢。」

「老豆給囉。」

「嘖。」

跟譚詠麟聊完後才意識到不知覺間已經走到前陽台，順勢的靠上欄杆望著庭院裡的一景一物，平時都是傭人在打理修剪的地方，到底種了那些花草李克勤也不太清楚，自己一心就是家裡家外孩子跟音樂。隨著音樂的字眼接著浮現的面容讓李克勤對自己翻了個大白眼。

“我突然覺得，我似乎是個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差勁的一個人。”在近來往來頻繁的視窗上敲打了最新的想法。順利地傳遞到遠在英國的Emily。隨著要跟上新學期的開學，縱有前英屬的環境優勢，入學前的語言學校是避免不了的，Emaily趕在疫情更為嚴峻之前就帶著孩子先到那邊適應環境，也如期的跟曉風接應上。

近來總有個念頭反覆的在檢視自己對這個家到底有沒有盡責。或許是以往沒有把自己困在家裡那麼久，才會導致這些有的沒的念頭胡亂盡出。

翻出行事曆確認自己預定的工作有那些，一顆星星的圖案打在那0929的日期上，李克勤第一時間還沒想到那是什麼東西，星星往往是重要事情的紀錄符號。

929，929，對了，他似乎、欠了一個生日快樂。

※※※

周深的成功跟堅持這二字有著莫大的關係，不論是哪方面當他真正拿定主意之後便會堅持到底。或許在堅持的路上或有些妥協轉圜但終究不會脫離他原先設定好的規則與目標。

比如回覆微博留言，比如一年一度的生日直播都是跟粉絲度過，這些承諾在如何的繁忙周深都會盡所能的執行到底。

那怕是連著好幾周沒休息，那怕是剛下飛機的忙亂也沒能阻擋周深準備起２０２０年０９２９的直播前置作業。

濾鏡開的高不高取決於他的黑眼圈到底能不能有效被粉底遮掩，美醜不是他第一選擇濾鏡的原因，而是愁容總能引來粉絲的耽驚受怕，那是周深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景。

在成為公眾人物之前，生日對他的意義不大，單純的對這個日子沒有想法覺得跟平時度過的每天都沒差，但在有了粉絲且粉絲在乎之後，每一年的生日是跟粉絲同樂也是讓深深每一年重新檢視自己的日子。

每首生日直播唱出來的歌都曾經佔據他人生中的每個小片段，可能是曾經追劇的主題曲可能是過渡期間唱遍各大商演的口水歌，也可能是影響他人生很大很長遠愛不釋手的歌曲。自己是否跟當時的自己有所不同，現在的心情重新演繹是否又是不同的感受。

說是檢視太過苛刻說是緬懷較為貼切，偶爾也會完成直播間裡的許願，盡可能地達到公平達到同樂。

這天周深也是，慣性的白T簡易的耳Mic又開始了生日旅程。感觸自白搞怪回憶，隨著蛋糕的上場蠟燭的搶眼。

如果這天可以讓很多人開心，變得輕鬆很多，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首This is me一切彷彿抵達了直播的最後，泛紅的眼眶拭掉的淚滴隱隱約約的像是在歌聲中反映出以往那段艱辛歲月。

隨之的安可曲帶著捨不得結束的心情一段又一段但終將躍迎來落幕，落幕一時待晨光映入時，每個人迎接的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

調適心情後，試著依靠梳洗的放鬆來獲得今晚的好眠。明日依舊要工作，周深抱著床上伴眠的玩偶屈膝想趁著指針還未走到十二點時將每日任務完成。生日時能多得一份遊戲上的大禮包，微信裡的紅點也先挑著重要的人回應。

爸爸媽媽姊姊摯友兒時玩伴工作夥伴一長串回覆下來，幾個刻意忽略跟可暫緩的名單都被周深推的老高。

克勤老師，上頭的紅點又讓周深很猶豫的點開，距離上次的互動時間是兩個禮拜前的三方會議，他從沒想過要獲得這個人的祝福。

「會不會自己想太多…搞不好點開又是一串狗頭……。」想到那個社死畫面不禁有了怒意，但沒點開誰會知道呢?

慶幸點開後只有一條將近兩分鐘的語音，以及一句”我想不到送什麼就送這個啦~”

沒有任何想像中亂入的畫面。周深突然想到周星馳電影裡的祝壽曲如果出自李克勤嘴裡那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想到這裡惡寒不已，點與不點像是天堂與地獄般的賭注。

到最後抑制不住好奇心，周深點開了聲音，但聲音之小讓他非得戴起耳機重新聽取才知道是什麼。

一開始串入耳裡的是吵雜的背景音樂，聽了幾秒周深很快的捕捉到那是自己直播的聲音，羞赧驚的讓他想握拳尖叫，不到一會兒開始安靜無聲。悄悄竊笑那頭顯然就是一個還跟自己手機不太熟的”年輕人”還沒把空好修剪片段的能力。

周深慣性的躺平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等待那頭的聲音，隨著那低沉清唱的嗓音灌入耳裡。

獨屬於李克勤的千千闕歌輕柔低吟。

來日縱使千千闋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因你今晚共我唱

不對，是獨屬於周深的千千闕歌繞著那千絲萬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