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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雷洛就不曾再到醫院探望過伍世豪了,加倍努力的復健,比一般人更多更長的行走訓練,阿晴攔不住這樣拼命的男人,也只能默許著對方進行過量的復健訓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著伍世豪不出差錯,不導致病情的惡化而已。

在伍世豪還只是那個為了三十塊錢打架的小混混時,他就依稀記得豬油仔怎樣都會敬這位護理師一聲”晴姐”。不是那麼刻意下他也拉拉雜雜的知道了雷洛曾與這位Alpha女性有過一段情,是那種還在萌生初芽的時候,就算是兩情相悅也仍被雷洛硬生掐斷的一段戀情。望著阿晴在照顧他時眺望夕陽的側臉時,他卻突然有了同病相憐的假象感,雖然只是他自己單方面如此的錯覺。

 

她這樣拼命照顧自己除了身為護理師的職責,是不是更因為是雷洛所託呢?內心不免多想了些什麼。

「並不是喔。」阿晴望著那盯著自己發呆的伍世豪,上唇的八字鬍被她整修得整整齊齊,尾角不免被強風吹翹了一點點。她突然覺得對方的臉很有趣,壓著護士帽,短俏的髮梢隨風吹颳著。

伍世豪愣著張大眼,不解的側頭望著正把自己推下小坡的阿晴。「你剛剛一臉就是在想”我這個人”的事情,對吧?」

「晴姐。我沒有惡意。」

「你們都沒有惡意,只是做了選擇。我知道你想什麼。」距離回到病房的路途還有一段,阿晴默默的推著輪椅,帶著微笑就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我有一雙兒女,那時龍鳳胎剛滿周歲。我的Omega留給我這對可愛的兒女後在一場意外中死了,而我活下來了。洛哥就是當時來協助意外現場的警員之一,那之後他就很照顧我們,順其自然的就日久生情了。但我們彼此都錯過了讓這段情延續下去的機會……現在我們就是很普通的朋友關係。」說著說著停下了腳步。「只是看到你我想到了我自己而已,曾經也失去最愛的人,曾經也什麼都不願不顧的。」

「晴姐……。」突然啞口無言的,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阿豪深怕說錯一個字引來對方的感傷。

「別叫姐了,洛哥都要娶人家千金小姐了,該恭喜他高升,我是不懂,但他的理想又高又遠的,辛苦的坑坑疤疤,也該是要有些回報才是。」阿晴完全沒有諷刺的意味,是真心的覺得雷洛能持續往自己的人生目標前進也是一件好事。就算那其中有多少坎坷,但最終不就也是那句話。

“所有人都沒有惡意,只是做了自己的選擇。”

扶著伍世豪一拐一步的慢慢走回病床上,替對方拍落風砂清潔臉上的細塵,安頓好這個近來都乖乖聽話的病人後。阿晴在離去前望著阿豪,終究把心裡的疑慮說出口。

「這樣好嗎?」

「?」

「我也是個Alpha,對於信息素,我在清楚不過了,你的心思,他的心思。」阿晴聰慧的不把話說明,看著那瞬間皺起眉頭的阿豪,道了聲早點休息便關起了房門。

望著關起來的門,阿豪盯著盯著也重述了一遍阿晴曾說過的話。

“所有人都沒有惡意,只是做了自己的……選擇。”

 

※※※

 

那隻金色豹子的跳躍外型與黃檀木的手感讓伍世豪愛不釋手,當小威在陽光下揮舞時,閃閃發耀著像是在宣告嶄新的道路正要重新開啟。那是雷洛送給他的第一份出院大禮。接踵而來的順遂掃除了先前堆疊的陰霾,城寨鼎爺的關公像依舊屹立不搖的安身在那案桌上。只是太師椅上的伍世豪不再是當年顧門管粉檔雞檔的小流氓,整個九龍城寨早已屬他的管轄,隨著拐杖聲的起落喊水都能結冰。

「我說過,只要我有的,你有一半。」當雷洛把香遞給他時,他看見那自信飛揚的雙眼盯著自己,瞇成一線的笑意,霎時可愛。

背過身後成群的弟兄,墨鏡下的伍世豪沒讓那一絲動搖露餡過。宣誓締約歃血為盟是他們再度相見後的第一件事情。隨著身姿起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他內心是荒謬的這樣笑著、想著。

而耳邊傳來的那細如蚊吶的細小聲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隨著雷洛也一同起落的須臾消失在那拉的細長的微笑唇間

他希望那是幻聽,

卻在對方伸出手取過他的香時,那無聲的口型默默的留下

 

夫妻交拜,而後隱沒在背過的身影裡……。

 

※※※

 

1965年他們各分天下,雷洛企業化的管理,將那些不見光的生意劃分的井然有序,沒有一分一毫的錢經過他的手,卻實實在在的分妥給每個應該要擁有的人。人人都說是雷洛給了伍世豪一半的天下,可只有豬油仔大小威這些最親近核心的人才知道,那天下是伍世豪打給他的。

除了必要的時候,他們平時不會碰面,當爬的越高權力越大,要防止摔落就得要更寸步小心。就連他們彼此的婚禮,也從未邀請過對方來參與。雷洛牽起雪兒的手訴說我願意的時候,他沒讓伍世豪聽到。而伍世豪娶了阿晴時,也沒機會說出我願意。

「還好你沒逼我說我願意啊。不然我可能會忍不住的笑出來了。」屬於她的婚禮,她真心的開心,阿晴拆掉頭上的裝飾品也好讓頭皮重新透透氣。兩隻腳墊著腳尖在那化妝檯前梳妝打理。

「我們潮州禮俗沒有這個規矩。孩子睡了,有奶媽看照著。」阿豪則在穿衣鏡前將該拆下的領結,胸花一一的卸除好,鬆開了手腕袖扣轉身從鏡子裡堅定的望著阿晴。「還有,謝謝妳。」

「有什麼好謝的,我才需要謝謝你。」阿晴想起一個月前伍世豪帶著一顆大鑽戒跑到醫院跟她求婚時,她百分之兩百覺得這個跛腳的腦子絕對燒壞了。

「兩個Alpha要結婚!?你腦子壞了嗎?別說我們沒有感情基礎了,你心底的人……」說到一半阿晴自己也被腦海裡的人影嚇的說不出話來。

伍世豪清楚了阿晴的心知肚明,也老實的順著話說出了真意。「在明面上我需要一個老婆,於公會讓管理更有說服力。而且身為我老婆的那個人還要能懂我們彼此的秘密還有處境。而我有能力照顧妳跟妳的孩子。」

 

於私、這個人要是個絕對不會出賣雷洛的人……阿晴想通了一切,望著那摘下墨鏡一臉歉意的伍世豪,咬咬牙要對方讓她在想想,這對她來說是百利無一弊的交易。

 

「而且我沒有親人了,你沒有侍奉公婆的問題。房子很大不用同睡。」伍世豪擦擦墨鏡又補了一句。

 

可惡,讓人心動的交易。

 

※※※

 

雙方打理完婚禮的事宜後,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未能碰面,伍世豪以經商名義出現在各大場合打照面,雷洛則在為了總探長的位置與顏童抗衡著。治安的維持是必要的,但英方狂妄的索賄也讓雷洛絲毫不能停歇黑金的開源。

 

那天本該是交給豬油仔的兩大袋現鈔,他扣著沒交出去。只因為他突然想見他一面了,想藉故去看看他的樣子。在午夜夢迴仍會憶起那天在病房裡耳鬢廝磨的兩人,那曾是他們最貼近對方的時刻,對於一個Alpha來說,他是如此的極度卑微。可這卑微不是對方給的,而是這個世道逼迫他們的無奈。

 

伍世豪靠著安插在各個警局的眼線通報下,在對的時刻與豬油仔的引領,讓一個堂堂的黑道領頭長驅直入的敲開油尖區探長辦公室的大門。

門外的豬油仔領了聲「洛哥我進來了。」便把伍世豪推進了門裡去。豬油仔則守在門外屬於他的小辦公桌邊,把把風看看夾在公文裡的小黃書。

 

望著那靠在長桌前的背影,剎是懷念。佈滿長桌的錢是他們最直接的聯繫也是最隱密的交織。伍世豪就這樣不動聲色的提著錢袋放輕腳步的往雷洛的方向走去。

 

「我才想著你,你就來見我了。」那拐杖的聲響還是出賣了伍世豪的行動,可雷洛像是不介意似的,沒有回頭的打算,他笑著想起那記憶中的留蘭香。他懷念那毫無懸念能就這樣感染香氣的日子。

 

隨著拐杖聲的加劇一袋現鈔就這樣壓上了桌上的錢,成了座小丘,又倒了一袋落成座山,散落了幾把在地。

阿豪順勢把手撐上了桌面,從後方貼上了雷洛的背脊,卻沒有碰觸到對方。

他內心仍帶有一絲的害怕與不確切,只是汲取了雷洛特有的信息素,閉了閉眼克制著Alpha主動張狂侵略的天性。

 

雷洛回過身,望著許久不見的那個人,他們長久以來最近的距離差不多就是如此了,就算彼此都知道不只是如此。

「雷洛…不…、阿洛我來此想問你一個問題。」伍世豪梳理了垂落下來的瀏海,深呼吸了幾下,鼻息間卻充滿著咖啡香氣蠱惑著他。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雷洛雙手撐在桌沿,傾身靠近伍世豪,他總喜歡這樣微微的感受他的熱度,不碰觸卻又仿若在身邊。

「我們賺的錢夠五億了嗎?」

「不止了。」

伍世豪輕喘了口氣,一手推上了雷洛的下顎「那我真的找不到不吻你的理由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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